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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德秋拍预览|张曦宇清末大臣张沄宇

2023-07-11 13:59

张曦宇

清末大臣、著名教育家张百熙是长沙人,然众多研究却对其生辰语焉不详,且对其出生地和死因附会多端,疑窦纷纭。本文对张百熙“生、故、葬阙”略作探究,期望厘正—二。

张百熙先祖张宗可一支于元末明初由江西泰和县迁徙至湖南长沙县大贤都欧塘(今长沙县北山镇),至三世祖张荣敬尝游赤山坪,“爱山水之胜,地土之饶,乃筑室而居”。传至16世张峻,生再英、再华、再棻、再芳四子。张再英于乾隆乙卯年参加乡试中举,于嘉庆初入京参加丙辰科会试喜中进士,“以知县候铨迺”七载,于1803年癸亥岁委广东海丰县知县。

《赤山张氏谱》影印件张尚交一栏“子孙另置赤山坪祖屋”。1805年,张尚交后人张再英求田问宅,置产立业,出资在大贤都五甲张家大屋建房(今北山福安村)。1806年三月,张百熙之父张启鹏生于张再英置建的新房三字墙。

张再英生育四子,长子延诏,字丹圃,号晴皋,太学生。先派任陕西西山县大巴山巡检,后“升洋县县丞……升用知县”。次子张沄(原名延筠)字心如,号竹汀,咸丰癸丑科高中进士,后任京都刑部主事。延诏、张沄兄弟仕途顺遂,就将祖屋名义上的房产份额悉让兄弟张延载和张启鹏。1847年四月初六,张百熙出生在三字墙。张百熙的生辰除参见《赤山张氏谱》卷10外,另有《道光十二年至宣统三年王公大臣生日表》亦载:“张百熙光绪癸丑年,光绪二十八年,五十六岁,四月初六日生。”

张百熙的病殁,史界疑窦有三。

其一,张百熙的忌日之差说。《清德宗景皇帝实录》卷570载录,光绪三十三年二月己卯(十八日)记:“谕内阁,邮传部尚书张百熙公忠清亮……兹闻溘逝,悼惜殊深。”又如《澄斋日记》第340页书:“邮传部尚书张百熙,光绪卅三年二月十八日,卒。”此外,学者魏秀梅编《清季职官表(附人物录)》,也持“二月十八日,卒”说。

另外,《清史稿·校注》卷203中《部院大臣年表十》载录:“是年二月十七日戊寅,张百熙卒。”又据《荣庆日记》同年二月十七日记称:“酉归,冶秋故报到。”《赤山张氏谱》卷10登录:“光绪三十三年丁未二月十七日卒,寿六十一。”

“卒于十八日”一处应来自《清实录》的起居注官员的记载,宫廷这类记流水账的体例,亊实上记差一些时辰是常有之事;而晚清内廷官员恽毓鼎的私人日记,及和魏秀梅的编表,应都是同录于《清德宗景皇帝实录》的报知,自然一错俱错。而“卒于十七日”之所以较为可信,窃以为《清史稿·校注》本身就是专注于厘正勘误,其核定文字内容较为严谨。其次,荣庆当天所作日记,自述值班归府接到张冶秋(张百熙字冶秋)病故噩耗,该处提到“酉”时应是下午三点至五点间,与《清史稿·校注》中“戊寅卒”距五个时辰。至于族谱所载时日,须经核对方予登录可资凭信。

光绪癸丑年是哪一年_光绪癸年是哪一年_光绪癸丑年

其二,张百熙死于吞金说。二月十六日,张百熙病重已进入断续昏迷状态,且“通宵惊惧,其状极惧”。正是家人后来在向长沙族亲叙述这一情节时,“通宵惊惧”被人听成“吞金之巨”,再隔些日子在老家传开,说成“吞金自杀”。又据《长沙张文达公荣哀录》卷1记载,张百熙向清廷呈最后一份奏折称:“窃臣自上年十二月感受外邪,迭次蒙恩赏假,岁杪复蒙赐馔问疾……讵意卧病日久,正气大亏,药石无功,自知不起……”可见,张百熙已知时日无多,在加紧谋划身后之事。

其三,张百熙被太监骂死说。张百熙遭太监恶骂羞辱,《国闻备乘》《戊壬录》等多种正史野史皆有记录。《清稗类钞》载:“光绪间,邮传部成立时,简张百熙为尚书光绪癸丑年,唐绍仪为侍郎,张谢恩后,即谒唐,备致谦词。唐操粤语答之,张不甚解,有误会。次日,唐答拜,面请奏调各员,并交衔名单一张,张唯唯。”可到了奏案公布人员时,唐所提“用其乡豪商富侨”无一入选,全为京师大学堂毕业的青年才俊,“由是两人交恶,具折参揭……后为御史所劾,两人均着传旨申饬”。唐绍仪脑子活,“赠太监银”,被象征性训斥几句走人。张百熙没送银,“跪聆宣旨毕,太监顿足大骂,混账王八蛋,滚下去。张叩首起立,面无人色”。《清稗类钞》认为张百熙病故系“忧郁卒”,这与张百熙自述“感受外邪”无法释放有曲意相通之处,但以此归罪于被人骂死,明显牵强。

张百熙仙逝,后人遵其遗愿不入本祠祖茔和近亲坟山,另行归葬锦绣都(今长沙县春华镇)洞田土公冲,应另有深意。

《国闻备乘》卷2中称唐与百熙争权:“属曹分为两党,争辩不休,侍读马吉樟劾之。”邮传部内甚多属员卷入“两党”,显见,乌糟糟、乱哄哄,必为清廷恼怒不已,即双双厉行斥责。

《戊壬录》载:“邮传部则纯徇情面,欺罔无所不至。”无所不至,亦看出唐绍仪早于百熙进邮部已然捅了不少漏子,清廷后来采取措施将唐绍仪安置的右丞刘某及女婿施某等多人一概清除。百熙深感有负“圣恩”。却又担忧本人与唐身后“奧援”闹成水火之势。

《清实录·光绪朝实录》卷567称,“本应将尚书、侍郎均予罢免,转得置身事外,姑从宽免。张百熙、唐绍仪,著传旨严行申饬……傥再稍参私臆,贻误公事,定惟该尚书侍郎等是问。”可见从当年十二月底至翌年春,张百熙一直承受巨大的心理压力,是身边人荒政终铸成大错,遂将他彻底压垮。

《长沙张文达公荣哀录》卷1记载百熙死前三天还惶恐谢罪:“心长才短,每有措施,恒与志愿相左,奉职无状,负罪实多。”而清廷发布上谕对张百熙盖棺论定:“照尚书例赐恤。任内一切处分,悉予开复。”这是说张百熙生前被申饬的老账还一直记录在档,直至辞世才不再追究。

张百熙弥留之际的惊恐、疑惧自然来自对朝廷更为深层的考虑。又称“臣病垂危,伏枕哀鸣”,亦认“负罪实多”,张百熙顾虑最多的还是身后犹恐不测。故而交代后人,为了不扰赤山宗祠先人地下之灵,最终自己选定归葬锦绣都洞田土公冲,实为以防不虞之策。

赤山张氏宗祠宗族事务会在恭迎游子魂归故乡后,还是专门通过族务会安排一户族亲从大贤都五甲迁徙锦绣都,于张百熙墓址近侧“筑室卜居”,“购泉井冲墓田三丘,岁收租九石,永为祭扫之费”。